冷意

头秃建筑规划大学牲,莫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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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黑/太中】时光之上(一发完)

我爱你这三个字不一定要说出口。


我知道我们心意相通,我们熟悉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


我们凌驾于简简单单的爱情之上


时光正好,你我正好。


笔/一方灰斁


慢性时空错乱症,飞鸟症为添加剂。


我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xing生活发誓是【甜的】


一。


“我来自未来。”


中原中也现在的样子在太宰治眼里有点好笑,15岁的他穿着睡衣裹在被子里一脸狐疑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夹带着因为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而被吓到了的表情。


“我管你来自未来还是哪里,是太宰治就给我滚出这个房间。”中原中也黑着脸指着门口。他刚加入黑手党,说实话他对这个组织一点好感都没有,主要因为它上代首领任性地扩张地盘,把横滨搞的乌烟瘴气,其次还因为他讨厌的太宰治就是这个组织里的人。而中原中也自己加入黑手党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一想到这里他就不想给太宰治好脸色看。


“中也好冷漠。”太宰治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耸耸肩,“我是来给中也送礼物的。”


“不需要,反正你这个青花鱼也不会送什么……”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中原中也的话凝固在一半,他愣了愣伸手向那块地方摸去,这个角度他看不见那是什么,但感觉那个形状像是个项圈之类的东西。


项圈……中原中也想起来太宰治之前说自己是他的狗之类的话,又想起来项圈这种不怀好意的暗喻,瞬间炸了毛。他低头去扯,却因为太过着急没有一下子扯下来。脖子上被勒出了半圈红色的痕迹。


他揉着脖子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的抬头,太宰治已经不见了,原本他站着的地方莫名地寒冷。


微凉的空气刺激着中原中也的身体,他哆嗦了一下把手从脖子上放下,他已经不是很想去把那个玩意儿解开了。


算了,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东西吧。


二。


太宰治真的很嫌弃中原中也脖子上的choker,对他来说这就像有人把他的东西从身边抢走了一样。


令人不爽。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的时候对方就一脚踩在他脸上,把他砸进墙壁里。他躺在废墟里你这光看着那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少年,橘色的略显凌乱的头发遮不住他稚嫩又精致的脸。对方强撑着脸上严肃的表情,让太宰治忍不住暗自发笑。脸上被踢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被踩着的胸口闷到窒息。


看来是只会咬人的狗啊。


中原中也碰触到了太宰治心里那块很黑很黑的地方。


太宰治突然来了兴致,于中原中也打赌,算准了对方好胜的性格,加以挑衅对方很容易就掉进了他设好的陷阱里。太宰治往游戏机里偷偷灌饮料的时候简直忍不住自己胜利的笑容。驯服一只会咬人的狗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成就感。


太宰治不止一次地问过中原中也那条choker是谁送的,可是对方怎么也不开口。太宰治那次用红酒灌醉了对方,扯着那条碍眼的项圈逼问,可是中原中也红着眼眶,抓着太宰治的衣服把他推开,倒地上就睡死过去。太宰治很明白他的酒品,这种情况还是从未出现过。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时常盯着那条choker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以往在酒吧里那些廉价的女人贴在自己身上,或是咖啡店里自己用在中原中也看来令人恶心的情话撩着女招待,而对方转身又握起了别的男人的手,太宰治心里从来没有过波澜。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本以为放在中原中也身上也是一样的,然而太宰治却没有意识地在生气。


何止是生气。


于是在中原中也生日那天太宰治终于找到了借口。他拖了一大箱choker进了中原中也的房间,有点显摆的意味:“你喜欢哪个,把你脖子上那个换下来。”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中原中也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看见撬掉了门锁不请自来的太宰治,对方拖着比自己还大的箱子,箱子里全是项圈。


中原中也一阵心累,他指了指门口:“出去,不去我砸你出去。”


三。


龙头战争的时候他们都见了太多太多的血。


中原中也每天的生活都单调乏味,接受着来自首领的命令,然后把一个又一个敌人用异能镶进墙壁或是水泥地里。那些人脆弱的身体收到的力量远超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骨骼在重力下被碾碎,皮肤在挤压中裂开,迸出的血沿着墙缝流下来,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接到太宰治的电话的时候中原中也正把最后一个敌人踩进墙壁里。他们是分开行动的,太宰治去处理对方的策划人员。电话里太宰治的声音难得地有点虚弱,他说,中也,这边处理好了。


中原中也提着药箱找到太宰治的时候,对方正坐在墙角处理自己的伤口。周围一片废墟,很明显的爆炸过的痕迹,一地的碎玻璃,空气里还残留着火药的味道。他不远处躺着几具已经失去辨认度的尸体,很明显是那些烦人的策划人员。


太宰治把手伸进肚子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夹着一片玻璃碎片往外拔,疼痛刺激出的汗水沾湿了对方乱糟糟的头发。他强忍着疼痛剧烈地喘息,碎玻璃带出一股鲜血和几块碎肉,血腥气息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血从玻璃上滴落,也从太宰治的伤口里流出来,颜色越来越深,到后来直接成了黑色,化成一只巴掌大的鸟飞到中原中也肩上,轻轻衔起一缕色黄色的头发,有恋恋不舍地放下。


中原中也被鸟吸引住注意力的时候,太宰治拿过药箱往自己的伤口上捯酒精。他拔出了所有深埋在血肉里的玻璃,缠好绷带,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中原中也:“中也我快痛死了。”


很难得的,中原中也没有和他顶嘴,回去的路上太宰治很光荣地向他炫耀自己的功绩。一边比划一边说自己遇上了怎样难缠的异能,说自己怎么发现了对方藏在墙缝里的炸弹,怎么挑衅对方使他们按下了爆炸的按钮,而自己又是如何找到了安全位置而没有被炸死。他说这些事的时候笑的很开心,像个祈求表扬的孩子。


“可惜了,如果他们再多装一个炸弹,我就可以愉快的去死了呢。”太宰治用这句话结尾,或者他看见中原中也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失去了兴致。


“你那么那么想去死,可以往前走两步。”中原中也说。


“那不一样啊,”太宰治垂下眼帘,“死在那么糟糕的人手中真是,太糟糕了啊。”


糟糕到一阵反胃。


无聊到好想去死。


中原中也突然回头看着太宰治,对方的身影正在他面前渐渐淡下去,直到消失不见。太宰治就那么在他眼里消失了,一只全身漆黑的鸟站在太宰治原先站过的地方,抖动着翅膀飞走了。


四。


太宰治回来的时候中原中也还站在那里,他嘴里含着烟,刺激的味道使太宰治一阵咳嗽,牵动着刚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


看到太宰治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中原中也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直到中原中也抽完了那支烟,把烟头扔到地上随意踩了两脚,太宰治才开口。


“中也,”太宰治说,“我得了慢性时空错位症,还有飞鸟症。”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穿到过去或是未来,可能是情绪激动的时候。”


“我的伤口不会流血,只会有数不清的黑色的鸟飞出来。”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


“就是这样?”中原中也抬脚放过了可怜的烟头。


“嗯。”


“那就回去吧。”


他们直接一直是这样,没有过多的解释,也不需要,因为对他们来说,对方的一言一行里都是答案。


五。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请了假的消息传到了尾崎红叶那里。她翻着他们的出勤记录愣了一会儿后踩着木屐进了首领办公室。在外令黑道界闻风丧胆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正想方设法地想把手里的一件小洋装套到面前的金发女孩身上。尾崎红叶推开门的那一刻直接忽略了这一不太文雅的行为。


“双黑一起请假真的不要紧吗?”她是来办正事儿的。


“啊,红叶君。”森鸥外看了看来人,放下了小洋装。小女孩也趁机打开暗门躲了起来。


“战争结束后他们也没怎么休息过吧,现在请假正好,没理由不批吧。”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首领。”尾崎红叶晃了晃手里的出勤单,“他们请了三个月的假,把累计的假期全请完了。”


“啊,对。”森鸥外说,“我觉得可以啊。”


尾崎红叶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双黑都在龙头战争里刻下了自己的名号,而且,战争后的财产,零零散散的小势力也需要他们去解决,即使森鸥外的行事风格很独特,但也总是把组织放在第一位上考虑,他会准假让尾崎红叶有些不解。


“红叶君,”森鸥外看见她的样子笑了笑,“怎么说呢,看他们那个表情,年轻人就是好啊。”


六。


三个月的假期,说长不长,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从横滨出发一路往北,去了奈良公园,去了小樽运河,他们站在日本的最北端,面向大海。


太宰治说,中也,我们继续往北走吧。


于是他们乘着船去了堪察加半岛。那里临近北极圈,太阳微弱的光在鄂霍次克海上反射进眼睛里,温柔而寒冷。


他们背对森林,在一处无人的空地上建了一座小木屋。


屋子面对无边的海,和岸边一条白色的沙滩。


木屋搭的很快,全靠中原中也的异能。


太宰治看着在屋里忙碌的中原中也,想了想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但他没走两步,身体便开始虚无起来。


太宰治站在衣橱和墙壁的空隙里,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见站在不远处还在擦头发的中原中也,但是对方看不见自己。阴暗的角落给了他很好的屏障。


他等了一会儿,听见中原中也嫌弃地啧了一声后又走回浴室的声音。他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看见中原中也原来站着的地方放着一大箱choker时愣住了。


太宰治憋着笑拿起一个,不自觉的。


“你刚才去哪了?”太宰治回来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完工了。


“回去了一趟而已。”


夕阳下,他们站在染成橘红色的沙滩上,眼里是对方的影子。


“中也,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太宰治突然说,远处正巧飞过几只白鸥,“我们扯证去吧。”


没有事先的告白,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太宰治想了想,拿出了之前拿起来的choker,他没来得及放回去。


中原中也好笑地看他,笑了一会儿后很嫌弃地说:“行吧。”


七。


整个黑手党,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太宰治的愉快。


说实话,干部大人不在的这三个月里,他手下的人也跟放假了一样。毕竟他在的时候那些部下不是被太宰治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折磨到死去活来,就是去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就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自杀了的上司。所以太宰治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黑手党楼下已经备好了安全气垫。


然而太宰治是哼着歌回来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瞎了一众人的眼睛。


对他来说,最大的好消息就是中原中也终于摘下了那个惹人厌的项圈,换上了他送的。


太宰治没再去想着自杀,他心情很好,好到他已经不想去死了。即使中原中也被首领调出去出差,他也能一直维持好心情,反正也能和他打电话,就是看不到人有些遗憾。


他和中原中也一起去首领办公室请假的时候就确定了对方不会拒绝自己,早在见到中原中也的第一面开始,在中原中也踩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始,他就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小兽自投罗网。他算的很精确,一步步都在他的计算范围内。


他觉得自己就像神明,掌控者一切。


然而他还是失算了。


织田作死的那天他去了那间酒吧,把一杯杯啤酒灌进肚子里。他就酒量很好,却也喝的酩酊大醉。他意识不清的时候拨通了中原中也的电话。


“太宰?”可以听出来中原中也那里信号不是很好。


太宰治没有讲话,他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然后端起杯子把里面的酒都喝了下去。他缩在椅子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他把软弱的自己藏得很好。一只花斑的猫蜷缩在他椅子下,抬着脸看着他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太宰?”中原中也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在听吗?”


可是太宰治一晚上没回话,直到手机没电,他才从椅子上起来,喝掉了最后一杯酒。


世界上懂他的人又少了一个。


那杯酒不像酒,真的很咸,咸到喉咙干涸。


八。


果然再次见到中原中也的时候,对方二话没说就往自己脸上锤。


两年前自己被现实拖下神明的位置,也知道了世界的剧本一直都不在自己手里。


这么想的太宰治居然释然了。他陷在墙壁里,从眼角处偷看刚揍了他的中原中也。


对方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套黑色短衣,那件到脚踝的风衣,那顶没有一点品味可言的帽子,还是那个好笑的身高和暴躁的脾气。


小矮子没变,变的是太宰治自己。


太糟糕了,糟糕到想去死。


真是可笑的双黑复活夜。


叛逃的时候太宰治确实犹豫过。他拿着手机手指对着中原中也的号码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点下去。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他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私奔,就去那个他们之前建好的小木屋就可以。他怀念那片夕阳下灿烂的海。


但真正该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太宰治在一个午后走了,走的时候给中原中也的车上装了个炸弹。


自己叛逃后最容易遭到怀疑的就是身为搭档的中原中也,一个炸弹足以洗清了。


他相信对方躲得开。


炸弹炸的那一刻太宰治也在不远处看着,他才想起来自己欠对方一个婚礼。


火光很灿烂。


就当是婚礼的烟花也不错。


太宰治靠在树上。他的眼角被打裂了,流出的血一路到嘴里,黑色的鸟就像是从他嘴里飞出来的。


他被触手打飞了出去,不远处那个像是巨型章鱼一样的东西像魔鬼一样张开它背后的翅膀。


太宰治的视线一片模糊,但中原中也向他跑来的时候他还是看见了。


“中也,你相信我吗?”


其实这话不需要问。没有言语没有暗示,因为他们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毫无保留。


中原中也开了污浊冲过去的时候太宰治已经躲在树干后避免自己被飞扬的碎石波及。接下来的战斗他参与不进去,中原中也正挥舞着重力因子和怪物纠缠,而他的工作就是在战斗结束后把神智不清的中原中也唤醒。


可是晚一步,中原中也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太宰治缩在树后探出脑袋,看见中原中也出了爆炸范围,才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双黑这个称号,是在龙头战争后响起来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一夜之间灭掉了一整个势力,这让他们在组织中获得了极高的声誉。本就是干部替补的他们自然而然坐稳了位置。他们的分工其实很简单,太宰治负责策划,中原中也就是战力担当。他们是互补的一对,天衣无缝。


这次也是这样,当中原中也扔下重力因子,太宰治引爆事先埋好的炸弹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定了。


而正当太宰治准备上前把中原中也从污浊里唤醒的时候,视线却凝固在了对方落地的一瞬间。


偏要在这个时候吗,太宰治扶额。


面前一片汪洋。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掠过几只海鸥,淡蓝色的水打在白色的沙滩上,激起一串泡沫。


太宰治站在浅海摊的礁石后面,看见不远处坐在沙滩上的中原中也。


对方的身边倒着几只空掉的酒瓶,而中原中也从来只喝那些昂贵的红酒。


以往他们开玩笑的时候太宰治就喜欢去撬中原中也的酒窖,抓起一瓶就往嘴里灌,听中原中也一脸肉痛地说红酒不是这么和的,一边说一边来抢,踮着脚去够太宰治恶意举起来的酒瓶。而太宰治喜欢在这时候把对方圈在怀里,抬起他的下巴吧嘴里没有咽下去的液体渡进他嘴里。


中原中也的酒量和酒品太宰治清楚,但一向热爱红酒,舍不得一口气喝完的中原中也正学着太宰治的样子,一瓶瓶往嘴里倒,即使喝到神志不清。


太宰治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海。沙滩边缘还有那座中原中也亲手盖的小木屋。


一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子从木屋里出来,她站在中原中也身后半米,跟他说了什么。这个距离太宰治看不见,但他认识尾崎红叶,也精通唇语。只是隔得太远有些吃力。


「中也,你要这么颓废下去吗?」


「大姐,我没有颓废。」


「那这么多酒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你喝不了太多。」


「我知道的。」


「算了中也,你已经喝醉了。明天回横滨,太宰治叛逃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不能不在。」


「今天就能走。」


「不了,你休息一下吧,机票我留在桌子上了。我先回去,首领那我先去交代一下。」


「大姐,首领那我可以自己解释。」


「那行,这么久了,你也应该平静下来了。」


「我真的没有难过,真的,大姐你应该懂我,我现在很开心。」


「为什么?」


「那个混蛋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


太宰治回到战场的时候,中原中也正站在一片废墟中间。他狞笑着扔出手中的重力因子,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他的脸上都是血,透支的身体在异能的支撑下微微颤抖。


“休息吧,中也。”太宰治很庆幸自己还来得及。


中原中也跪在地上眼睛恢复清明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全身快散架了。他没有看见太宰治战斗结束后太宰治消失的一段时间。


“不是说了,一结束就帮我解除异能的吗?”


“啊,太好看了,就多看了会儿。”太宰治扯出笑容。


“啊……算了,”中原中也一拳砸在太宰治胸口上,只是没有力气,这一拳软绵绵的变得有些暧昧,“一会儿记得把我送回据点啊。”


还真是,无理取闹,太宰治想,我回不去据点啊。


“交给我吧,搭档。”又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承诺。


九。


太宰治还是在中原中也昏迷的时候找到了他丢掉的外套和帽子,帮他叠衣服的时候摸到了口袋,太宰治掏了掏,一样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是个choker。


太宰治一眼就认出来是中原中也知、之前戴的那个,自己送的那条还好端端的戴在对方的脖子上。


太宰治脸越来越黑,他把那条来路不明的choker塞进口袋里,决定回去之后处理掉,比如说把它剪成一片片的在用火烧掉。他掏出中原中也的手机给芥川龙之介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人,自己先走了。


他不明白,中原中也不是个恋旧的人,为什么一直把这个choker留在身边。


还是说,他忘不了送这个choker的人。


太宰治没有意识到自己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也没有在意握紧的拳头里,手心被指甲挤出了血,掉落了几片黑色的羽毛。


他现在只想把中原中也绑到床上,让他哭,在他身上留下只属于自己的痕迹。


病情发作总在情绪失控的时候。


太宰治面前是穿着睡衣裹着被子的小中也,对方大概十五岁的样子。


这还是太宰治第一次看见这副景象,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来自未来。”他指指自己。


小中也这才从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抓过被子,一手指向门外。


“滚。”


“中也好冷漠。”太宰治无奈地耸耸肩。


对话似曾相识,看着小中也干干净净的脖子,太宰治突然有种想把他栓在身边的冲动。


“我是来给中原中也送礼物的。”他拿出了那只choker,在小中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戴在了他脖子上。


太宰治看见小中也去扯,也看见了自己逐渐虚幻的身体。


好像一切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十。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变得理所当然,自从他俩扯证之后第一次活得像对恋人。


太宰治喜欢在夕阳十分坐在咖啡店里打个电话约中原中也出来,后者到的时候往往能看见太宰治正握着女招待的手含情脉脉企图继续赖账。


“你又不是没钱。”中原中也帮他付了咖啡的钱后顺带也给自己点了一杯。


“不是有你吗。”太宰治笑着说。


夕阳的光晕穿过咖啡店的落地窗打在他们身上,太宰治本来就迷人的脸在这种暖光下更加好看。他喜欢看中原中也在夕阳下更加鲜艳的发色,喜欢看他蓝色的眼睛反着橙黄色的光,喜欢看那种透亮的眼睛里有他的倒影。


记得之前芥川龙之介的女助手樋口一叶问过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说话的时候还很期待地用手比划,但是太宰治很干脆地说没有。


“扯了证而已。”太宰治说。


“搭档而已。”中原中也说。


送走好奇的小助手后太宰治倒在沙发上笑,笑到流出眼泪。中原中也还能站着,他捂着肚子,笑累了也坐了下来。


“其实我很好奇,当时你为什么会答应。”太宰治终于不笑了,他擦了擦笑出的泪水。


明明之前没有过交流没有过告白,突如其来的请求,那么无理取闹,你却愿意。


“你知道的。”中原中也点了支烟。


我们熟知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我们心意相通


你的一言一行里都是答案


无需言语


我就明白我们之间超越爱情的关系


只是那种孩子般的倔强,你不说而已


可是我都懂


十一。


就好像所有的慢性病一样,病情都有加重的时候。


太宰治消失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开始不规律起来。有时讲着话就突然没了,几天后又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起初还没觉得不正常,直到有一次他坐在中原中也办公室的沙发上阅文件的时候突然不见了,一个多月后才回来。


其实对于太宰治来说,时间是静止的,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消失了很久。


但是他回来时候看见桌上本来放着的咖啡表面已经铺上了一层浮灰时,眉头就渐渐紧了 。


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人生中不长的时间,却能错过很多事。


时间这种东西,真的不好说。有人说过二维空间里的事物控制着一维世界,三维生物控制二维世界,而位于思维空间的时间正控制着自己。这种感觉让太宰治很不爽。


他从未感觉到不安。


他一直是渴望去死的,以至于每次危机到来的时候他总能很平静地面对。


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不想在错乱的时空中,以一种活着却死了的方式存在着。


他看了眼中原中也夕阳下的蓝色瞳孔,突然不想死了。


可是,他早晚会迷失在时间里,再也回不来。


他不只一次地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为了去往那个有答案的时空。


十二。


太宰治死了。


他站在高楼天台山一跃而下。


中原中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慌张,他端起桌上的杯子,把里面的咖啡全部灌进嘴里,只是杯子没有拿稳,撒出了几滴,在空白的纸上留下褐色的痕迹。中原中也皱了皱眉,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咖啡烫破的上颌,刺痛的感觉使他能够保持清醒。


他去了那幢楼,也看见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血。那滩干涸的黑色的血迹上并没有中原中也想象中站满了黑色的鸟。


事实上太宰治每次自杀的时候,中原中也总是第一个去救他的人。他已经数不清自己从水里把太宰治捞出来多少次,也不想数自己多少次和太宰治一起跳下高楼在半道上把他踢进楼里。真的想自杀前太宰治都有预兆,不如一言不发很久,或者眼睛里暗淡无光。


但是这次没有。出门前太宰治还很开心地对他说中也,回来给你带Lindt chocolate。


中原中也对着那幢楼发了会儿呆后转身离开。他还有很多事情,太宰治死后的事务都会转交给他,他不得不回去了。


转身的时候一只白色的鸟停在他肩头,它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脸,歪着脸看他。


中原中也摸了摸那只鸟头上的羽毛。


中原中也的身边少了个人,却多出来一只鸟。他不知道那只鸟的种类,也不知道改怎么喂它。它赖在中原中也身边不走,就算飞出去了也能按时回来。它喜欢停在中原中也肩上,叼着他的头发玩,去蹭他脖子上的choker。


黄昏的时候中原中也还是喜欢去太宰治经常约他的咖啡店,点上两杯咖啡。


那只鸟进不去咖啡店,它喜欢停在正对着餐桌的那面落地窗的地上,抬头看过来。


那只鸟成了中原中也这几天里陪伴他的东西。


太宰治葬礼那天中原中也一身黑色出席。那时候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原中也举着伞站在草地里,看着装着太宰治遗体的棺木下葬。


那只白色的鸟仍站在他肩上,和他一起看着。


中原中也歪了歪头和那只鸟碰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那只鸟的身上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悲伤。


太宰治死后第七天,中原中也坐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着窗外横滨的景色,点了支烟。


他把烟含在嘴里,任由它自己烧下去,烟灰烫破了他的衣服。


那只鸟停在他面前,那么雪白,让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它。


它白得发亮,白得刺眼。


它一步步朝中原中也走来,每走一步,身体便虚幻一分。


中原中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丢掉嘴里的烟头。


可是已经晚了,那只鸟走完了最后一步。


十三。


多少年后的中原中也已经老了。


他在森鸥外死后坐上了首领的位置,黑手党在他的带领下依然强大。


他把位置给了芥川龙之介,自己一个人去了堪察加半岛。


那栋小木屋还立在那里,只不过它旁边多了几栋房子,是打鱼的人暂时安家的地方。


中原中也喜欢搬张椅子坐在门口,看着近处的白沙滩和泡沫,以及沙滩上玩耍的孩子。这让他想起来第一次和太宰治来到这里的时候,对方拿着choker的样子。


那天中原中也坐在椅子上,不知怎么的身体很累,累到想一睡不醒。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覆在了中原中也放在扶手上的手上。背后的人靠过来,呼吸打在中原中也脸上。


那么熟悉


却又陌生。


中原中也感受到对方手心里熟悉的温度,微笑着永远闭上了眼睛。


十四。


太宰治站在天台上。


终于要迎接自己想要的死亡了,却又有些不舍。


他踩上了栏杆。


太宰治站在一片废墟里。


他不知道这是在哪,扬尘遮住的他的视野。


一块石头下露出了一小撮橘色的头发。


那块石头有些分量,太宰治比划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人拖出来。


是个孩子,而且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过令太宰治注意的还是这张脸。


即使是时间也抹不了的记忆。


中原中也。


太宰治抱着他去了最近的医院,直到医生跟他说没事儿了才离开。


还是那个天台,太宰治一跃而下。


他能感觉到风在刮着他的脸,他听不见任何东西。


他睁着眼睛,看到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唯一我还能与你再见的办法。


视野里只剩地面的灰色时,太宰治闭上了眼睛。


没有落地的疼痛,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他站在那栋熟悉的木屋后面,身后是茂密的丛林,身前是无尽的大海。


他看见了坐在屋外的中原中也,对方老去的身体在西装里依然笔挺。


太宰治走过去,从对方身后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只苍老的手。


他把身子靠了过去,把脸凑到对方的耳朵上。


“中也,”太宰治看见了他的搭档闭上了眼睛,“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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